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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灵人杰话双杭5

2013-11-11 11:42:43   来源:《福州晚报》2013年11月10日A16版    【字号
<p>&#160; &#160; &#160; &#160; &#160; &#160; &#160;<img src="http://www.tjxww.cn/uploaded/2013/11/11/b23c83a606dbe381daac8480851a3250.jpg" alt="" /></p> <p>  旧时的下杭街,如果夸张地说,是称得上福州的“华尔街”的。先别小看它街道仅宽12米,但却是福州第一条水泥马路。它的商行、货栈、钱庄林立,形象地说,它可以算得上“双杭的橱窗”。全市有钱庄100多家,下杭街就占了将近一半,最大的钱庄依次为“奭余钱庄”、“裕大钱庄”、“罗恒和钱庄”;以及稍后的“祥康”、“瑞泰”钱庄,这些钱庄都具有“出票”的实力,从而方便了批发市场的货币融通。下杭街除了兴化“四大金刚”外,还有京果行业的“四德”,即“德发”、“德余”、“德昌”、“德康”,当时流行一句话“五恒不如一德”。“五恒”即“恒益”、“恒春”、“恒记”、“恒余”、“恒康”,意思是五家的资金、货物、信誉,均赶不上“四德”中任何一家。糖类土特产有“五大”,即“大丰”、“大美”、“大同”、“大有”、“大通”,这几家财力雄厚,都很重视牌匾,题匾均由大书法家执笔。其它如被称为八闽茶王的“生顺茶行”;港商柯伯诚的商行;江西邓炎辉的“怡大行”,其实力也在大举扩张中。罗金城,号筱坡。自幼聪明好学,13岁应童子试时,因父病,难以经商,罗金城遂弃学从商,后开设三家钱庄“恒和”、“升和”、“均和”;还经营罗坤记进出口商行,并自办海运,又开设两家当铺及经营房地产业,当时的传说“北山张罗”的“罗”就是指罗金城。罗金城曾官候选道加三品衔又受封荣禄大夫,罗金城共有八子一女,诸子多在朝廷为官。罗金城对他们说:“吾年未老,汝辈不得以私废公。”罗金城热心公益。他曾说:“富人能够得到人们的敬重,正因为他能够尽力帮助别人。如果积金不散,即使金银如山,这和收存废物有什么两样呢?”1905年,他组织创立福建商务总会,担任第三任总理,他又是度支部币制局顾问、南洋劝业会会长。可以说是能者多劳。“咸康”国药行老板张桂荣是个经商奇才。他出生在闽侯县上街乡农民家庭,年少时入福州南街“大生春”药店当学徒。他苦读药书,勤学丸、散、丹、膏、饮片制作技术,五年后自立门户,开办张乾泰中药行。因代销日本“太极参”发了大财。国货运动后,恢复中药材批发,他先在隆平路开设“华大医药商店”,又在下杭路开“咸康国药行”。该行为中西合璧建筑,店内外结构装修洋气精致,招牌由同光时期大书法家郑孝胥书写。笔者少年时,家父经常在商业局局长赵熙经家打扑克牌,到吃饭的时间,家母都是让我去叫的,当时就觉得下杭路的房子数“咸康”最好。张桂荣所以成功的奥秘在于:一重宣传。举例说,为广招来客,他店门口养一只猴子;每年选一吉日,在店里举办仪式,将一活鹿披红挂彩,宴请贵宾进行中,由一人念祷告词后,当场斩杀活鹿。二自制药酒饮片,严格按照古方,并秘而不宣。三、注重售前售后服务。四、重视接班人培养,如其子张希珊毕业于浙江大学后主持进出口商务,成为可以为张桂荣遮风挡雨的“千里驹”。茶王欧阳康,1866年出生,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在下杭路238号至240号经营祖业“生顺茅茶行”,并引进现代机械加工花茶,成为华北、东北地区抢手货。欧阳康爱国,富有正义感,其三弟长期跟随孙中山,欧阳康主动照顾其子女。抗战时,为阻止日本军舰进入闽江,他同意将自家的乾泰轮船公司的3条大商船沉没于闽江口。他默许中共领导的“中华民先队”福州队部设在茶栈内,他一家有五人加入中共地下组织。当时,中共地下党领导人李铁、黄扆禹经常在茶栈内开会。民国30年(1941年)福州第一次沦陷,欧阳康称病拒任伪商会职,大义凛然,表现出崇高的民族气节。下杭街人才济济,当代往往一个墙门里就有一两个厅级干部或博士生导师,副高职称和处、科级的就更多了,有时听到一些野叟曝言,比如某个华侨巨商上世纪八十年代回下杭小学参加校庆,给一个恩师一次性就是八万元人民币。那个恩师逢人就说:“比我儿子还好啊!”当代双杭的人才已从商界扩大到各行各业。如早年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省高级法院院长方忠炳就住在下杭路金皇巷。他与林琴南的旧宅毗邻,也许是沾了这个大文豪的余泽吧,连中连捷,先四中、闽侯一中继则华东政法学院,再升高进入共和国政法最高学府中国政法大学读研究生,竟然是一气呵成。虽然他家后来搬</p> <p>  “文革”时的双杭</p> <p>  “十年”文革实际上大乱只有三年,1969年以后基本上从“斗”的阶段进入“批”、“改”阶段,但无论怎么说双杭都是重灾区。1966年批判“海瑞罢官”时笔者念小学四年级,那时已经开始读报、讨论、开批判会了,紧接着是批判“三家村”、“破四旧”,红卫兵开始在福州的大街小巷游行。笔者与班上同学十几人去十四中报名参加红卫兵,因为年纪小,他们只同意我们加入红小兵,没有发袖标,只有符号。一个大笔者两岁的朋友,拿了他父亲的消防证去报名,结果十三中的红卫兵说应该是工会证才行,朋友家长工会证的成分是小业主,不属于“红五类”,所以就入不成红卫兵了。“文革”风暴乍起时,上杭路一工艺美术大师,曾参加设计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因为和邓拓是好友,被株连,最后自杀。下杭路原兴无商场隔壁住着兴化人、资本家张某某被押送上山。潭尾小学校长陈婉贞系资本家之女,造反派将她戴高帽,脖子上挂着砖头,在太阳下曝晒。校内一教师解放前原是她家佣人,因为不肯揭发也被拉来陪斗。水巷居委会主任被勒令爬街。下杭路某公司书记被勒令跪碎玻璃。猍狸弄一老妇,其夫原为同盟会会员,本人是国民党省党部妇女部长,被划入“四类分子”,被勒令扫街。其身材胖,经常戴花眼镜看报纸。因不堪忍受,两次喝农药最终自杀。龙岭小学某教师采取纵火形式自杀。“文革”时期也有以另类形式生存的。某公司书记上海人,为少吃苦头,假装精神病,每次都煞有介事地去精神病院拿药,走路,轻轻慢慢的,眼睛发呆,她大概是受《红岩》小说华子良形象的启发吧!《闽都别记》中说王延羲“食马屎诈癫”,该上海人虽是女流,看来还是颇有城府的。猍狸弄一户人家,“文革”最高潮时,主妇天天在家烧香礼佛,我家阳台正好对着她家窗口,一览无余。后来她还是抛夫弃子去闽侯尚干当了尼姑。上世纪70年代已是住持的她还给女儿许多工业券买凤凰牌自行车,终是俗缘难了。猍狸弄评话大师黄天天的高徒赵美美,穿一件黑呢大衣,经常被请到长乐说书,其学花旦惟妙惟肖,偶尔也会在弄里的茶摊说几天,往往听众爆满。那时弄内一家人用竹子刻成麻将,桌子铺线毯打麻将。偶然几次,笔者的母亲去打麻将时,邻居一个印尼大华侨之女往往会陪她打几圈。1967年“文攻武卫”的时候,下杭路设了许多汽油桶做的路障,“工联总”五分部到上巷,却也是与罗家对门,而且前清皇帝的大厨子就住在隔壁。福州画院院长王和平,他小时候就住在下杭路西段,准确地说就是旧区法院,他是在下杭小学受的早期教育,美术的种子已然在这时发芽。他是中国新文人画派的领军人物,名播京华;他的作品《花间群鸽》随神舟七号飞船遨游太空,是在向世界昭告中国和平崛起的意志,又似乎让外星人观看了一次画展,体现了“美丽中国”的巨大想象力。</p> <p>  一个头头,矮矮的个子,站在解放牌汽车驾驶室外踏板上,左右手持手枪朝天鸣枪,威风凛凛。下杭路某单位宿舍,一日凌晨一掏粪工正在工作,不防一子弹飞来,吓得他屁滚尿流。原来是一造反派头头被吵醒,一怒之下开的枪。一个擅长说《三国》的评话大师,成为某“兵团”司令,腰挎双枪,威风八面。1967年8月13日,老区农民造反派入城,之前,对立派的“革造会”在解放大桥堆满沙包,布起电网,严阵以待。双杭人草木皆兵,在各巷口建竹栅栏,许多人将贵重物品藏匿起来,晚上不敢出门,也不敢到阳台高处,怕被流弹击中。1969年7月,省、市革委会组织干部宣传队进驻双杭街道,开展评成分试点工作,全区评出小业主、资本家以上共6047人,1978年,台江区召开大会,宣布所评成分作废。1969年9月,各路巷弄改名,如下杭路改为兴无路;上杭路改为灭资路;大庙路改为战斗路;龙岭居委会大约位置在山上,改为雄伟居委会。成分评完后,开始押送“四类分子”上山下乡。有人说这时是福州房价最便宜的时候,笔者的一个同学,他当工人的父亲在上杭高顶路,只花200元人民币,就买了一座三层楼的木屋,算是拣了大便宜。</p> <p>  慕碧云和花怜卿</p> <p>  清代双杭地区的洲边、田垱街、牛弓街一带可与南京秦淮河的盛况相比,诗人张际亮《南浦秋波录》卷三说:“乾隆末年,福州诸大官员多贪污,幕府宾胥,所得赃款,皆散之洲边诸妓。”又说:“洲边与大桥相对,纵横一二里,中为街衢,左右为水阁。春秋月夜,灯火万家,弯里其前与洲边相接,其后隔水为泗水铺、中亭铺,地稍逊于洲边。诸姬纵横为水阁,而街衢之曲折随之。”当时有个才女慕碧云,字素期,清嘉庆年间人,由于家贫被家人卖入洲边妓院。慕氏容貌美丽又善歌唱,并能写诗填词,所以许多富贵文雅人士前来访问,她从来都是卖脸不卖身。其假母即老鸨林秋霞,多次迫其接客,她都宁死不屈。她说:“那些人都是庸庸碌碌之辈,不足与我为偶。婚姻必须由我作主,若相逼,只有一死相酬。”假母怜其才貌,又意志坚决,也不敢强迫。不久,有个南京书生姓余,年仅20岁,才貌出众,与福建巡抚有世谊,故来游福州。仅数月,即有人介绍与慕碧云相识。两人一见钟情,见面数次,即私订婚约。但假母提出非要数千金,方可让慕碧云脱籍从良。余生只得回家筹款。临行前,对假母及慕碧云约以半年为期,即要在当年8月1日前赶到福州,办理脱籍手续。余生回家后,过五个月筹得5000两银后来福州接慕碧云完婚。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余生坐的船至钱塘江口,一时风雨大作,船不得不抛锚,以此耽误了半个月。福州这边,慕碧云望眼欲穿,苦等至8月1日还不见余生来,老鸨以此为借口,迫使慕碧云在8月14日夜登上台湾盐商江某之船。并说:“此盐商家财万贯,若嫁他一生荣华富贵。”慕碧云见约期已过,只得陪酒唱歌,歌声婉转凄凉,满座皆惊!歌罢,慕碧云即缓缓走向船头,抬头看月道:“今晡月色皎洁。”说罢,遂投入闽江中,盐商急派人泅水救捞,无奈波涛汹涌,徒唤奈何。翌日中午,余生风尘仆仆地赶到,见院内人声鼎沸,才知道慕碧云已为自己殉情。于是拿出数百银子,令人在万寿桥捞出遗体,为之备棺收殓。另以3000两银给老鸨,说:“这是碧云赎身之款,遗体应归我所有。”乃雇人将棺材运至南京,葬于莫愁湖畔,并立碑镌刻“爱妻慕碧云之墓”。余生可谓情痴。慕碧云死时年仅18岁,遗有诗词百余首,附载《南浦秋波录》。绝句有:“斜照搴珠箔,飞花糁玉杯。春潮将旧恨,一日一回来。”又有七律云:“一过清明倍黯然,万愁俱到落花前。通辞婢让红鹦鹉,抱病人如白杜鹃。南浦阿谁还送别?东风似此又孤眠。从来不下伤春泪,也算无情负少年!”更有《相思引》词,其情浓处如见其人:“懒向红窗理玉笙。禁烟才过便清明。碧桃开尽,还有几多春?风过难寻飞絮影,雨余怕听卖花声。阴阴天气,容易是黄昏。”其状楚楚可怜。再说一个妓女从良真人真事。70多年前,双杭牛弓街杏花天妓院,有位头牌名妓叫花怜卿,有闭月羞花之貌。榕城狎客称她为“花国总统”。“总统”来往会客之中,选中本埠一石姓缙绅之子,石少爷当时在法院任法官。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当时花小姐久有从良之志,故私蓄颇充。婚期之日,榕垣报刊以《君须怜我,我怜卿——记花国总统花怜卿女士结婚韵事》为标题,进行了报道。一时洛阳纸贵。花怜卿于结婚当日,坐花轿过门,婚礼隆重。当时银镶浦婆奶山一带,人山人海,争睹新娘花容月貌。婚后不久,花怜卿寂寞难耐,染上鸦片烟瘾,石少爷被其熏陶亦不能自拔。夫妻双双坠入销金窟。数年之内,石少爷财产尽数典当光。花怜卿羞愧不敢见人,遂悬梁自尽。吸食毒品之害可见一斑! (全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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