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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庙山下,那些消失的老街

2013-10-18 09:03:47   来源:《海峡都市报》2013年10月17日A27版    【字号
<p>  “龙船划出后田口,船工运货上下杭。”我的家,就在大庙山西麓的“后田”。祖父开的小酒馆,就在下杭街尾。</p> <p>  大庙山在榕城南面,南临闽江,东望鼓山,北看城内,西眺旗山,海拔不到100米。据说是闽越王去世后,后人为纪念这位入闽的开祖,在山上建庙祭祀,便冠名“大庙山”,郭白阳《竹间续话》记载称为南台十景之一:“越岭樵歌大庙山。”</p> <p>  小时候,为了寻找家的位置,在假日里,伙伴们总是作了分工,大部分人登上大庙山,留个人从阳台爬上自家的屋顶,手上拿条红领巾,不断地挥舞,登上山的伙伴们看到挥舞着的红领巾,便齐声高喊下去:“看到了!”</p> <p>  洪武道与万候街</p> <p>  闽江的分支白龙江又称南台江,水流到三县洲的北岸,有条分汊河道叫白马河。从分汊算起大约1000米左右的河东岸有一埠头,用石条砌成十余层的石阶,每层石阶长十多米,宽半米,旧时可以停泊木船,祖辈称“洪武道”。“洪武道”边的小街,就称为“万候街”,后来为纪念黄乃裳,改名“乃裳路”。不管它的正名是什么,我们街上的人还是延续着祖辈的叫法为“换头街”。据说是明朝汤和带兵攻进福州,陈友谅的士兵多在此处改换成百姓头束,以便逃命,而称“换头街”。福州城还未铺设自来水管道时,这里便是当地居民们取用水、洗刷衣物的地方。食用水是在潮水快涨停时,用木桶装满挑回家,父亲教我:农历日期乘以八的数字就是潮平的时间。母亲总是拿一大堆衣服到这里漂洗,母亲告诉了我:闽江的西向是上游,可以到南平、邵武,再出省就可以上北京;闽江的东头是下游,可以去台湾,下南洋。</p> <p>  我家后门所在的巷尾就连着万候街中段,前门巷子的另一分岔口连着万候街尾,但隔着一片空地。万候街尾有一大房子称“闽清会馆”(后为新闽小学),馆前是小时放风筝、夏夜乘凉望星空的好场所。那片空地约几十亩大,是小伙伴们最喜欢的地方。初夏,石榴花开了,似红玛瑙琢成的小瓶子,瓶口插着艳红艳红的花瓣;接着芭蕉花也开了,丈把长蕉叶,伸出深红色肥大的蕉蕾,风动花摇,蕉叶葱翠欲滴。</p> <p>  火贩街与白马桥头</p> <p>  1842年后,福州成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闽江上游出产的木材大部分是从闽江水运到福州。福州成为木材市场的批发中心。</p> <p>  万候北街尾连接的街叫“火贩街”。白马河到了这地方,一下子开阔了,于是就成为木材批发市场的天然水上储存库,这段河的东岸边,也就成为福州最早的木材批发市场。木材易起火燃烧,福州方言就“以毒攻毒”,将经营木材批发的业务称“火贩”。这一带岸边渐渐形成了“火贩街”。</p> <p>  “火贩街”对岸属“义洲”地界,为了往返方便,建了一座木桥,清末,木帮商会集资在“火贩街”的“泰山庙”(后为白马小学校舍)边,拆掉木桥建成石桥,石桥宽3米长74米,底部三个桥墩,乃称“白马桥”。“白马秋潮白马桥”,也属南台十景。老人们说,从火贩街过白马桥到西岸义洲,清末时,曾是福州灯红酒绿的场所之一。这是木材经营过程必然带动的饮食服务业发展的结果。</p> <p>  在我小时候,白马桥的西岸义洲还是比较大的集贸市场。父亲带薪求学深造,微薄的工资难以为继,母亲每天安顿好一家人的吃喝,然后挑上两个竹筐,到酿造厂每次批售五六十瓶的酱油、虾油,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挑着这八九十斤担子小心翼翼走一小时的路,在白马桥的西桥头摆一铺摊卖酱油、虾油,以补家用。过年过节生意好些,就一天挑两趟。我们兄弟放寒假时,就帮母亲守摊算钱,生活辛苦,却也其乐融融。</p> <p>  上、下杭与三保街</p> <p>  大庙山南面山脚下,就是平行的上杭街与下杭街,隆平路将它们各切两段。与下杭路下半段紧挨着平行的是潭尾街,称“三街”。明王应山《闽都记》记载:“潭尾街,在龙台,南漈江浒,委巷纵横,民居纵横,鱼盐成市。宋米芾石刻‘全闽第一江山’六字。赵汝愚隶书‘南台’二字,并存。”</p> <p>  潭尾街西头横着一条路,是从大庙路与下杭路交叉处直到三捷透,称为“舍人巷”,而不称三保街。三保街的街名源于这条街的西面有五个弄巷,从北到南分别称“纯良社”、“牛厝埕”、“一保”、“二保”、“三保”,也有称之为“五保”。“三保”是最长最繁华的一条街,过了双龙桥通到彬德桥。清乾隆时吴玉麟诗曰:“五保三街浑热闹,更无人上钓龙台。”</p> <p>  舍人巷、三保街算旧时福州很有名气的商贾之地,1955年1月20日遭国民党飞机的轰炸,被烧了半条街,我的曾祖父在二保街与三保街中间的舍人巷里经营的酒店,就毁于这场大火,这条街重建后,我祖父在街上又租了一小间房子,再开了小酒店。</p> <p>  舍人巷、三保街有早市,江对岸凤岗乡的各种农特产品,江上船民捕捞的河鲜,长乐连江的海鲜,闽北运来的山中珍品,拥挤在街道两旁,熙熙攘攘还价买卖到快晌午,买的人走了,卖的人大部分也离去了,街道两旁酒楼、饭店、杂货店、药房,就卸了店门板开始营业。</p> <p>  祖父的小酒店卖的花生米,有水煮、油炸、沙炒三种,来的人总是要半斤黄酒,一盘花生米,或再加一点卤猪头肉,从对面的饭店叫来一碗面条,就算度了晌午。卖农贩鱼贩点油炸花生,挑夫干粗活的一定要水煮花生,吃沙炒花生的多半斯文些,也算各有情钟。</p> <p>  下杭西街尾有个长方形的评话场,在房子的一层,约七八百平方米,讲台讲桌是评话先生的势力范围,竹躺椅和茶几是顾客的享受。下午与晚上各有一场“评话”,我念书的潭尾小学,与评话场只隔三间房子,一放学,我们就躲在讲台边听评话。评话先生左手执钹向上,大拇指套着玉扳指,弯指碰钹,右手执一箸条击之,钹受玉扳指碰磕,发出颤而悠的钹声,以吟韵唱白开篇。我们最感兴趣的是武侠评话,什么“昆仑派”“峨嵋派”“武当派”等等。评话先生常用福州话“继、注、雷、lià”来表示侠者行踪的神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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