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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灵人杰话双杭3

2013-10-28 15:23:42   来源:《福州晚报》2013年10月27日A16版    【字号
<p>  双杭的私家园林</p> <p>  福州民国时期四大富豪罗、尤、刘、黄中,有三家住在上杭路和下杭路;而另一说十大富豪中就有八家住在双杭地区。可见,这一块旺地就像首尔的江南、台北的士林一样。</p> <p>  福州旧时的儒商借用《搜神记》中“南山有鸟,北山张罗”,比喻商人张秋舫和罗勉侯财富居福州商家的首席,实际上,以罗家在金融、地产、百货、进出口方面的财力是远胜于张家的。罗家祖先是连城人,清雍正年间,罗希魏带着一把雨伞和两百铜钱来到福州后浦铺即今天的延平路安家谋生,以销熔银锭为业。经罗金城曾祖父、祖父几代人经营,到父亲罗端坡这一代,罗家已是福州金融业、商业的首富。罗金城3兄弟分家后,分别被称为下杭罗宅、南禅罗宅、海防前罗宅。罗氏家祠,就是在民国初年由罗金城督造的。</p> <p>  罗氏家祠在福州一城之内,其形制无出其右者。祠堂坐落在上杭路7号,“西装”其表,而内部则中西混搭。罗家的花厅假山规划布局很大,福州城里只有龚氏花园可以媲美。明朝人李渔说:“幽斋磊石,原非得已。不能致身岩下,与木石居,故以一卷代山,一勺代水。”罗金城曾捐纳为户部郎中,居三品衔,绝非一般土豪可比。罗氏花厅假山在金鼎峰顶,占地约300平方米,全园分山体、亭台、月池、园囿四个部分。可以说山明水秀,清幽恬静,厅榭典雅,花木繁茂。假山也是选上好的太湖石垒砌,有三十六景之说,最有名的是一块极品,酷似铁拐李;还有“犀牛望月”等皆惟妙惟肖。该假山雪洞有三个出入口,记得小时候,我们这些小伙伴经常在洞里召开“军事会议”,并分为红白军团进行“军事演习”。假山下一爿月池,以青石砌就,一棵老榕虬曲苍劲,与荷花、白玉兰联袂展示。园边有一块45度倾斜的透雕蟠龙,往上过大厅,这里是当年罗公会见衮衮诸公的地方。大厅隔壁的小厅有一圆形旋转楼梯,为进口柚木制造,玲珑典雅。楼上阳台由美国进口的水泥钢筋浇筑,从那里可望见南台全景,五虎山也在视野之中。“不贪夜识金银气”,我们曾在夜晚看到从假山发出隐隐的光亮,还以为是鬼神之类的;我们受当时电影《地道战》影响,想到这一家应当是有地道的呀!我怀疑地道可能在假山下面有个机关,或者在祠堂的祭台下,这是受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的影响。可惜的是,假山1967年被拆掉了,罗氏家祠1990年也被拆掉了。据说那个精美绝伦的旋转楼梯被一个连江坑园的拆迁工头买走,他表示要将它嵌入私宅,还算是识货!罗家祠堂还有一对极品青石透雕蟠龙柱,“文革”中被征集到市博物馆,成为镇馆之物。</p> <p>  从罗家祠堂右耳门出来,就到了“评话大师”黄天天、科题仔的旧宅,从上杭路7号墙门进到10号江西会馆,中间最近只隔一条猍狸巷。江西会馆面积很大,两进各有一假山,一进的假山也是假山雪洞俱全,那里遮天的老樟、满树的白眉鹳鸟,还有马头墙上那个灵异的古怪传说,增加了人们许多想像。文献上说,这里曾经是我党的地下交通站,10号东边可从猍狸巷出入,西边可以从16号逃脱,北边可以从猍狸巷一朱姓水果商家的防火耳门去十木间角溜之大吉。如此地形,自然是开展地下活动的最佳选择。</p> <p>  彩峰别墅在上杭路122号由马来西亚华侨杨鸿斌所有。别墅名称一说是采福州名山鼓山、旗山、五虎山、莲花峰之灵气;一说是地理位置在彩气山之峰顶。杨鸿斌小时候家境贫穷,靠卖光饼为生,19岁随友赴马来西亚(当时称马来亚)槟榔屿谋生,进入商场当学徒,经过努力,终于成为进出口贸易巨商。杨鸿斌虽身居海外,他在福州创立慈善社,指定家属主持家乡的慈善事业。据杨鸿斌孙子杨兆良的上杭小学同学介绍,杨鸿斌8个儿女分布在8个国家,都有建树。杨鸿斌活到90岁。彩峰别墅有许多奇花异卉,像芒果树是从东南亚引进的,其核小肉厚、皮薄味甜;黄淡也是本洋闽侯县南通镇的佳果,令许多贪吃的男孩翻墙进去偷吃,吃得牙酸肚圆方才罢休。彩峰别墅还有许多地洞,福州人叫地窨。主人的卧室,离床两米即有洞口;厨房、天井、防火水缸底下,随处都有洞口。有一次,萨镇冰问杨鸿斌:“你挖这么多洞,除了防匪还能干什么?”慈眉善目的杨鸿斌回答:“收藏记忆。”1955年1月20日国民党飞机轰炸福州时,许多远近邻居来到彩峰“走反”,杨鸿斌令家人大开园门,打开地窨机关,让近百乡里躲避敌机轰炸。</p> <p>  曾文乾的曾家,经营曾长兴土纸行,致富后又跨行业经营海洋运输、土特产等。曾文乾艰苦起家,家教甚严,创办四端中学,名声很好。其子曾宜却娶12房女人,号以“十二月花”,并在延平路马口金屋藏娇。该住宅花厅以水景石景擅长,水石相映成趣。据该住宅老住户说,该处假山也有十八景,像孙悟空、猪八戒、狮子等,“文革”中虽被破坏,但还残存数景。近几年,不断有文物贩子想出高价收买,该住户不为利益所动。据一个住过该住宅的老人说:这里夏日蕉廊,冬日梅影,春日繁花,秋日桂香芦潭,无不四时有诗。算是上下杭私家园林中硕果仅存的。</p> <p>  不为良相 便为良医</p> <p>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是宋代范仲淹在宁波当刺史时说的。因为宋代养士300年,读书人太多,但官位有限,恰好宋朝皇帝多善医术,而且对医学很有兴趣,所以范仲淹的话很快流传开来。</p> <p>  清末民初,随着双杭商业的繁荣,在这里开业的医科诊所也遍布大街小巷,并且多为儒医、名医。现介绍几位,以抛砖引玉。</p> <p>  孙朗川,清末生于中医妇科世家。其祖父孙椒藩是清道光年间的名医。孙朗川天资聪颖,他边在私塾攻读,边跟名医的父亲孙石溪学习。民国16年(1927年)在下杭路西段独自开业行医。福州郊区张某,每次经来如崩,孙朗川诊断为劳倦伤脾,应当补脾益肾,固冲摄血。张某吃了孙朗川开的药后,马上痊愈。再比如,病人谭某难产,有生命危险。孙朗川诊断是因体虚弱,临盆用力过度,血气耗散的原因。他以送子丹加味补气增水下胎。当晚,谭某即产。</p> <p>  孙朗川解放前曾任福州中医公会理事长。解放后任省中医学院妇科教研室主任,福建省第一届政协委员,第二届、三届人大代表。1969年含冤去世。1978年平反昭雪,恢复名誉。</p> <p>  林笔邻,清末在海防前开诊所,与郑品端、林心斋为誉满榕城的治瘟病三大名医。旧时,闽地为瘴疬之地,烈性传染病盛行。1884年,鼠疫由香港传入厦门并向全省蔓延,死者不计其数,棺材为之脱销。旧时福州毒妇骂人就有:“病吐泻、脖核!”“病吐泻”是指霍乱病毒,由饮用不洁水源引起的;“脖核”是因为感染鼠疫病毒后脖子淋巴节肿大,在旧社会,都是不治之症。林笔邻后传子林趋愚,也在海防前悬壶济世。</p> <p>  另一治瘟病名医郑奋扬诊所也开在海防前,而且名声较之林笔邻更响。郑奋扬秀才出身,后弃官为良医,名播全国,为医学界公认的名医,在国医通史中有传。郑奋扬临床救人无数,且著作颇丰,《热霍乱辑要》、《鼠疫约编》是最著名的两本。像《鼠疫约编》列有探源、避疫、病情、提纲、治法、医案、验方等共八篇,其著述有较高的见解,还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中医治疗鼠疫专著。</p> <p>  李子光,原籍永泰,祖上迁居福州苍霞百年多,李子光在民国8年(1919年)开诊,位于星安里,为李家第六代传人。多以飞针拯救危急患儿,为人谦虚谨慎,乐善好施,名噪榕城。其子李学耕,福建中医学院教授,德艺双馨。笔者曾亲眼目睹他以药粉喷入病人眼底,效果立验,减轻病人痛苦。李学耕业余爱好虎画,亦为行家看好。</p> <p>  郑天福,民国35年(1946年)在大庙前开设诊所,专长中医外科杂病,对疥疮、项痈、发背等症,有一套治疗方法。对外科高危症,采用内服外敷,治疗效果好,并发症少。</p> <p>  据郑天福早年的师兄弟之子说:郑天福年轻时家贫,在三保某店学艺,制作铁灶,卖给船上人家。某日,邻居搬来一个乡绅是医学鸿儒,见郑天福聪明伶俐,又热情助人,就成为忘年之交,并将医术传给他,临别时还送他一本医书。此后,郑天福就开始治病救人。郑天福有钱后,不忘故友,每逢春节赠送师兄弟之子压岁钱。郑家子女亦颇有出息,长子智文为协和医院医生,次子智武继承父学,仍以外科见长。</p> <p>  花会进门 家破人亡</p> <p>  日军入侵福州后,经济上实行“以战养战”战略,“花会”赌博恶俗像瘟疫一样,在福州乌烟瘴气地风行起来。</p> <p>  何谓“花会”?即每天清晨“花会头”在“花会簿”所列37个名字中,选择一字写在白纸上,秘密卷成小卷,放在特制的小布袋内,悬挂在固定明显的高处,听人猜押,猜中可得到30倍的奖赏。当天傍晚花会举行“开巴”,谜底揭晓。“巴”一开,专门为各地送消息的人称“巴仔”,有的骑脚踏车,有的快跑向各有关方面报告。往往“巴仔”飞驰过处,万人夹道,其盛况如同现在的观看马拉松长跑。人们街谈巷议的内容也离不开“花会”。</p> <p>  福州“花会”最早是在仓山下渡,由大流氓康陈运勾结日本宪兵搞起来的,每天有40两黄金的收入。1945年3月,福州市市政委员会委员长王之纲觉得有利可图,主张把私营花会联合起来成立公司经营。此建议受到日本特务奥田武当、岁森谦信及宪兵队长高谷卯之助的欢迎。于是成立“联谊公司”即“总巴”,设在上杭路,并在桥南东窑、广东会馆、双杭海防前、茶亭祖庙、东街口设分场。分场设经理,主持一切,下属皆为日军宪兵队特务及汉奸、流氓、保甲长等,另有“巴仔”,构成坑蒙拐骗的网络。</p> <p>  俗话说“大利所在,趋之若鹜”。“花会”对梦想发财的人来说,如注射了一剂大剂量的兴奋剂,福州城疯狂起来了,大家紧盯上杭路“总巴”发出的每一条信息,字斟句酌,仔细推敲。不断有消息传来,什么菩萨显灵、大师指点、看命鸟啄卦、听唱诀、狐狸猫出洞;又是什么人得了横财,一些荒诞不经的谣言不胫而走。面对潮水般的“钱潮”,“总巴”和“分巴”在狂喜之余,更是勾结神棍巫婆,制造出许多奇形怪状的“大人”、“将军”显灵的谣言推波助浪,一些人遂将这些“大人”“将军”请到家中,设坛顶礼膜拜。因此,这一时期,连菩萨、算命的都忙得不可开交。当时,锡箔、香条、红烛脱销;茶馆酒店,如双杭的上巷紫云天、上杭路的亦桃源、横街的紫竹林大烟馆人潮涌动;中平路的杏花天、鸿禧堂、新紫鸾的老鸨们也是笑逐颜开;广裕楼、嘉宾、浣花庄、西宴台、法大、大东、青年会西餐馆生意更是火爆。</p> <p>  号称“东南海滨邹鲁”的福州,一时间成了“丰都鬼城”。当时福州民谣说道:“花会真奇特,一只赔三十。赢的做财主,输的去做贼。”“花会进门,家破人亡”。由此可见,日本军国主义的险恶用心。(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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