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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亭街的“荣茂”咸鱼牙

2015-03-30 11:20:21   来源:《福州晚报》2015年3月29日A17版    【字号
<p>  福州台江区地处闽江的北岸,水产业历来十分繁荣。据专家统计,解放前,仅中亭街就有咸鲜鱼牙30多家,咸鲜鱼牙云集繁华地带,形成解放前旧中亭街的一大特色。鱼牙分鲜鱼牙、咸鱼牙、贝壳海产品牙。从小桥头往南至第一条弄口,俗称“六间店”,依次开设隆盛、荣茂、鸦片馆(台湾人开的)、荣兴、跛脚水果店和花店(隆盛旁边尚有“小亭楼”扁肉店,因店面狭小,当地人不把它计算在内)。这六间店中,隆盛、荣茂、荣兴都是咸鱼牙,跛脚水果店后来也改成咸鱼牙,鸦片馆改开香烛店。短短的三四十米距离内,就聚集了四间咸鱼牙,其中荣茂的历史比较悠久。</p> <p>  创立与发展 荣茂咸鱼牙的创立约始于清朝末期。老板谢登辉,别名阿柯,仙游县九鲤湖附近钟山乡麦斜村人。年轻时,独身带着一把雨伞、几件衣服来福州谋生。原先在别人处当伙计,因其头脑精明、手脚勤快、勤俭节约,积累了一定本钱后,见开鱼牙有利可图,就投资开办了荣茂。荣茂店面宽约五六米,高为木屋三层,后因经营有方,赚了不少钱,阿柯将店后面的一块地买下盖房,形成口小肚大的形状。店后面依次是前天井、大厅、后厅、后天井;左边一排是前披榭、前大房、后房、后披榭;右边一排是通道、长直房、过道、后披榭;除了前披榭与大厅,其他都是二层建筑,过道右边是大厨房,锅灶一整排,厨房的后门有石阶通到小桥河里,在寸土寸金的中亭街,亦属少见。</p> <p>  进货与供货 咸鱼牙经营一般分为船头行(上阄)、批发商店(下阄)和门市部,船头行的鱼货一般只售给批发商和外县乡镇。荣茂做的是船头行生意,进货环节非常重要。初期,荣茂的货主大多是兴化和福清的“铺家”(“关系户”),当时,交通不便,有些兴化鱼贩雇请挑夫走卒,经永泰、湾边过江而来,沿途翻山越岭,备尝艰辛,所贩的亦多为小鱼种。如果是“上北”(即北边)来的鱼船,大多是大鱼种,数量也多,有时一次就有几百担。后期,荣茂的货源多来自平潭、福清、连江、罗源,以及浙江的平阳、温州、舟山。来荣茂的鱼船固定停泊在台江第二码头或第三码头,船到时,自有熟悉的“甲哥”(码头搬运工)前往打理,俗称“落江”。搬运工很负责、讲信用,不用主人吩咐,都会把鱼货料理得清清楚楚,工钱自然略高些。有些鱼贩货到码头不在船上监督,直接到荣茂,向老板先支取若干钱,到各处探亲访友、逛大街、寻欢作乐,或到市上采购米、油、布等生活、生产资料,卸完货再与老板结账。结账时,一般付给货款的90%,压下10%,待下次再结算,这种先支钱后结算的方式,称为“接水”。荣茂的资金比较雄厚,一般不拖欠货款,加上老板看到供货的鱼贩多为外地人,故在后院特备有客房,供他们投宿。因讲信用、食宿方便,比其他咸鱼牙有优势,所以,荣茂的供货渠道比较畅通。</p> <p>  经营与管理 早期的荣茂经营的品种比较杂,各种海产品都有,大者如鲨鱼、海鳗,小者如虾米、土苗。1926年左右,荣茂由阿柯之子谢元程接任“掌盘使”(经理),其叔谢龙妹帮助管理(后谢龙妹自开隆盛店)。经营品种以带鱼、黄瓜鱼为主,带鱼分为钓带(大条、脊鳍整齐)、津带(表皮完好、色泽鲜亮)和网带(表皮损坏、色泽难看)。一般三四月经营黄瓜鱼;七八月经营钓带,货源多来自浙江平阳、温州、舟山;八九月是津带和网带,货源多来自平潭、福清、连江、罗源;十二月至正月经营品种较多,兼营蚶、黄螺等,以供人们春节选用。每年三四月份,黄瓜鱼大发海,福州到处是“吃黄瓜,当被单”(意即当掉被单,买黄瓜鱼吃),“卖黄瓜,挂门搭”(意即人不在家,鱼牙伙计到你家推销黄瓜鱼时,就将鱼挂在门搭上,让你先吃鱼后付款);遇到大鱼汛期,各地鱼贩将大量的鲜鱼集中运到福州,当时尚无电冰箱,冰块亦有限,卖不掉的鲜鱼随处可见,台江汛流传“南风补报,鲜鱼没地方倒”。精明的咸鱼牙老板根据市场信息,以低价购入大量的鲜鱼,让工人加工成咸鱼,伺机出售获利。由于竞争激烈,荣茂亦加入咸鱼业“公帮”。故其经营受公帮条规的约束,如买卖,按行规不论进出均按百分之一抽成,起船则按百分之零点五抽成。咸鲜鱼牙在秤杆上通行“大秤入,小秤出”,行话叫“压红花”,即进货时一百二十五斤折算为一百斤;出货时,若在三日内还货款,则九十七斤当作一百斤。这是鱼牙赚钱的重要手段之一,鱼牙行看季节吃饭,所以荣茂职工多时十多人,少时只有三四人。职工三餐都是吃老板的,早餐稀饭,午餐晚餐干饭。职工工资按上世纪四十年代后期折算成大米计,师傅每月为一百六十斤,伙计八十斤,学徒四十斤。学徒亦有工资,这在其他行业尚不多见。因为荣茂招收学徒非常严格,平均三年才招一名,所招学徒要求品性良好,且事先要报“公帮”备案,店里每年要替学徒交纳一定的管理费给“公帮”。按行规,未入帮者,即便是亲戚亦不能直接招为学徒。遇端午、中秋、春节,各加发一个月的工资。尚有“下水费”、“佣金回扣”等,这两项收入都有定规,于每季度按照比例分给。即平时有许多的鱼杂碎、虾米仔、虾糠等“下脚料”,出售后所得的钱都存起来,适当的时候按师傅、伙计全额,学徒半额分发。逢年过节,老板亦会将一些热销的产品,如二都蚶、黄螺等数千斤按进价批发给职工零售,让大家都赚些过节费。荣茂咸鱼牙的街对面为“长合泰”鱼牙,该店面规模更大,专营上北行的生意,有时最高进货可达数百担,老板人称“阿披”,雇有伙计七八人。阿披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为傻子,二儿子去台湾,夫妻皆中年去世,当时有人云:“有人贵,无人岁,夫妻一百零八岁。”颇引人注意。</p> <p>  联营与改行 解放后,随着交通、经济的不断发展,荣茂老铺逐渐减少,勉强维持到1950年下半年,适逢国家开展行业联营,荣茂加入联营组织,以赚手续费为主。此时,年轻的职工被国家水产部门招聘,剩下一些中老年职工工资仍由荣茂负责。1951年,荣茂因几次业务不慎受骗,赔了一大笔钱,无奈只好宣告停业,老板谢元程(笔者的亲姑父)改行担任当地居委会主任,有一段时间也改行贩卖土纱布等日杂用品,以维持生计,1979年3月因病去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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